幼年的李长袭,除了脸蛋上稍微带了点婴儿肥之外,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,眼神还是那么锐利,只是多了点稚嫩的痕迹,他正端坐着,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讲课的老先生,在他周围坐着的,都是和他一样六七岁的孩童,同样听着课,但是小眼珠不停地乱转,好不安生。
这是一间草堂,听课的都是镇上的小孩子,老先生也很清楚孩子们的天性,并没有太多的指责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不过,窗外却有一双冷冷的目光,窥视着草堂之内,李长袭的养父,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外面。
“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孩子?”
养父转过身来,他的身上就是一身猎户的打扮,黝黑的脸庞搭配上结实的身躯,看上去更像是农夫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戏谑的女人,女人的打扮同样很接地气,只是更加干净整洁,连指甲都修剪的一尘不染,虽然她看上去还很年轻,但是微微隆起的腹部已经表明她已为人妇的事实,
“哼,你以前可对我一点都不上心”
养父苦笑了一下,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女人的脑袋,他足足高了对方一头,动作看上去毫不费力,
“现在都已经出嫁了,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”
“你走了这么多年,也不知道给家里去封信,现在可倒好,给我带了个孩子回来,怎么着,我这个妹妹发句牢骚也不行吗?”
女人掐着腰,看上去相当的强势,养父感觉头有点大,从小他就说不过这个妹妹,
“行行行,你怎么说都对”
养父不再盯着草堂内,而是朝着外面慢慢的走着,他的妹妹也跟在他身边,从侧面瞟了他一眼,叹了口气,目光和缓了下来,
“这孩子很招人喜欢”
“是吗......”
“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淘气,大多数时间都喜欢一个人呆着,而且在功课上从不让人操心”
“这可不行......”
“什么?”
女人没太听清楚养父的话,睁着大眼睛惊讶的询问着,可是养父则是眉头微皱,并没有重复一遍的意思,他心里知道,这个孩子决不能沉迷学习,一定得逼出他的本能,断了他想做羊的念想,否则将来一旦真的要实施计划,将会是破绽百出!
“哥,孩子他妈是谁?”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“我......我担心你被带了绿帽子!”
“......”
养父的表情有些难看,这里面有些事不能细说,但是平白无故戴了一顶帽子也实在是郁闷之极,他只得黑着脸,
“你想多了......”
正当两个人走到了一幢宅邸的大门前时,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,一男一女,男人轻佻而蠢拙,女人雍容而沉稳,两个人拉拉扯扯的,似乎是男方不愿意离开,养父的妹妹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,
“姐姐,你们这是要去哪里?”
“秀啊,你快点拦住她,我不愿意去!”
“妹妹......小叔也回来了”
“老爷,大夫人好!”
养父朝着两人抬手行礼,趁此机会他的妹妹一把拉住了大夫人的手,
“姐姐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是这样的,老县令他年事已高,这两天又得了重病,我想带着老爷去看看人家,表表心意”
“那老头事特别多,回回看他都要挨骂,我不想去了”
妹妹刚从大夫人这里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点头应是,结果又听到了老爷的牢骚,她满脸不屑,直截了当的怼了回去,
“不想去?这还由得了你么,咱家谁当家?”
“妹妹别激动,当心肚子里的孩子......”
“姐姐放心,还早着呢!”
看着一妻一妾其乐融融的样子,这位‘老爷’咧着嘴角,似乎是觉得有点无奈,回过头来才注意到沉思的养父,他左手握拳贴近嘴边,轻咳了一声,
“那个......小叔回来了啊,山里面没什么事吧......”
“老爷放心,一切安好,只不过最近没由来的多了不少野兽,所以......”
忽然养父的脑中灵光一显,没再继续说下去,老爷感到奇怪,追问了一句,
“所以......怎么样?”
“单靠我一个人可能有点力不从心”
“那是要花钱雇人么?”
老爷有点心疼钱,他虽然是个刚刚继承父母产业的少爷,但是一字之差并没有让他成长多少,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,最近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,可一想到又要把钱花到看不见的地方,日子可能会比之前还苦,他就有些郁闷了,好在养父看穿了他的想法,
“老爷您放心,不需要花钱,我再加一个人就够了”
养父的眼神变得凛冽了起来,他知道,要想锻炼一个人,需要的是一个残酷的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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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长袭坐了下来,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,比起上京城内的客栈,这个设在路边的旅馆自然没有那么豪华,在他看来,也就比之前看到的茶摊野亭稍好了一点,至少是个能睡觉的地方:平常的木质结构搭成的小楼,脚下是普通的地砖,旅馆内的桌椅也就是几套,似乎本来也没打算招待多少客人,除去他们只有三桌有人,看上去都像是赶路的商客,最外面那桌坐着三位彪形大汉,身上装扮与配饰很像是走镖的人,他们左边那桌则坐满了四个人,有男有女,像是出门做生意的商贾带着下人,最靠近旅馆柜台的那桌则是两位老人带着个孩子,服装打扮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,看不出他们的身份。至于柜台内就只有掌柜一人,这家店看上去不大,掌柜似乎是身兼账房一职,他现在......在看我?
李长袭忽然察觉到了掌柜的目光,两人的视线一触即散,掌柜似乎当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账本,李长袭皱起了眉头,明显感到了可疑,这时,身边的凌迟开了口,
“第三次了”
李长袭看了一眼凌迟,可是对方没说话,只是喝了一口茶,他想了想,大概明白了凌迟的意思,这或许是指掌柜的看过来的视线吧。他们四个人坐在客栈最里面,离柜台最远,刚刚招呼过他们的小二则去了厨房张罗饭菜,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,可唯独掌柜让他心中产生了疑惑,
‘莫非这是一家黑店?’
还没等他把这话说出口,店小二的吆喝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,他两手托着餐盘,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,
“客官,菜已经齐了,有什么别的吩咐您尽管提!”
“哦哦,终于开饭了!”
胡寅一脸的兴奋,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茬的机会,让他整个人都消极了不少,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容光焕发的样子,李长袭没多想,既然这么多人在这里吃饭,应该不会是黑点,他刚想下筷子,却发现白狼一脸犹豫的样子,
“老大,你怎么了?”
“嗯......其实吧,我还是第一次单独吃这种路边摊”
然后白狼的头凑到了李长袭的旁边,李长袭眯起了眼睛,两个人好像窃窃私语一般,
“这饭菜......不会有问题吧”
“嗯......”
李长袭也不太清楚,本来以为白狼是这里经验最多的人,没想到在这方面一窍不通,那凌迟怎么看呢?他转头一看,目光有些呆滞,没想到凌迟和胡寅一样,正吃的热火朝天,
“看来......没什么问题”
“好像......是啊”
两个人老实的坐了下来,开始吃饭,可是李长袭动了几筷子后,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,而这时胡寅已经下桌了,
“嗝............爽!”
胡寅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,似乎是很满意这顿晚餐,他旁边的凌迟则是文雅的多,掏出手绢擦了擦嘴,然后把脸凑到了李长袭的耳边,轻轻地说了句,
“这饭有毒”
刚塞进嘴里的饭菜直接被李长袭喷了出来,他的脸黑了不少,眼神一瞟看了看凌迟的饭碗,吃的那叫一个干净,
‘什么情况?知道有毒还吃这么多!’
李长袭差点就喊出来了,可是凌迟却是一脸的淡定,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,对面的白狼也趴了下来,而胡寅早就摊在椅子上不省人事了,李长袭一愣,虽然身体还没有中毒的反应,但他还是做了跟大家一样的事,这时李长袭有点明白了,
‘正因为他知道有毒,也许早就做好了防备,将计就计,想把下毒的黑手骗出来?’
果然,事情如他所想,远处那三个彪形大汉见四人已经倒在了桌子上,便一脸轻松的走了过来,想确认一下情况,
“大哥,他们好像都被放倒了”
“废话,这可是剧毒,剂量足够杀死一百人了”
“哪个是传说中的白狼啊?”
走在最靠前的大汉一把提起了离他们最近的李长袭,还没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,李长袭一个转身,左手打掉了大汉提着他的手,右手一记重拳击中了对方的腹部,大汉闷哼一声,整个人缩成一团,与此同时凌迟也突然跳起,瞬间逼近了另一位靠近的大汉,还没等对方拔刀,就感觉眼前寒光一闪,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。
最后那位大汉站的最远,看到同伙倒地的他,表情变得很慌乱,他看了看旁边,想抓一个旅客作为人质,但可惜的是身边什么人都没有,当他再转过头来时,却发现眼前的敌人只有李长袭一个人站着,就一瞬间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,
“视线离开面前的敌人,结果就是死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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